老人家向来都是心里最能瞒事儿,不愿给人招麻烦,赶忙回:“没有不舒服,好着呢。”

    她还招呼蒲岐赶快出去,厨房地小,人多炒菜做饭不方便。

    “那我帮你把地上的米弄起来。”

    说着,蒲岐就蹲下身去,把地上洒落的米聚到一堆捧起来,装进盆内。

    她将所有米又淘了一遍,再把放客厅餐桌上的菜统统拎进厨房。

    贺奶奶看到有鱼,有些惊异:“我记得小秋说你不爱吃鱼的。”

    蒲岐回答:“是不怎么喜欢,我怕刺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这孩子怎么还买这么大条?”贺奶奶将鱼放进大盆里,拧开水龙头开始清洗。

    “我想着,也许你们喜欢吃。”

    贺奶奶轻轻笑了笑,想到以前的事。

    她说:“我们晚来是最喜欢吃鱼的。小时候,每餐都吵着要吃鱼摆摆,没给他做他就哭闹不吃饭。他爸吓唬他,说不吃饭要揍他。可这孩子倔,不依不饶,扬着脸说‘揍就揍,揍他也要吃’。”

    “那最后挨揍了吗?”蒲岐听得有趣,眼睛笑起来,好奇地想知道后续。

    贺奶奶洗好鱼,开始准备配料。她接着道:“哪儿能?他妈他哥宠他,一个拦他爸,一个就带他躲得远远的。其实,他爸也不舍得真打的,不然谁拦得下来。”

    蒲岐想象着贺晚来小时候的样子,他被大他好几岁的贺秋拉住手,在这屋子里到处躲窜,虽然调皮,但肯定很可爱。

    想着想着蒲岐就笑出声来。

    她好像对贺晚来那些事来了兴致,又打听:“他吃了这么多鱼,是不是很会剔鱼刺。”

    贺奶奶摇头,眼睛眯出一道道褶,她笑着,因为情绪高涨音量不自觉地提高:“不知道被卡了多少次,练就了喝醋的本事,去医院取刺也有两三回经历,让我们操了些心呐!”

    叹了一口气,贺奶奶的笑容渐渐消逝,话音也低沉下来。她说:“这都好久以前的事了。家里出了那档子事,孩子一夜之间就长大,再也不吵着要这要那了。”

    蒲岐明白“那档子事”是什么事,她很有情商地避开,只说:“小时候都是盼着长大的,能这么快实现,他肯定是高兴的。”

    贺奶奶知道蒲岐在宽解她,点点头,眼里亮晶晶地在闪动。她把蒲岐揽过去,粗糙手指磨挲着她的头发,喉咙微哽,久久也没开口说话。

    吃过午饭,蒲岐把新买的衣服悄悄放进了贺奶奶的房间衣柜,然后回房睡午觉。

    也许和燥热的气温有关,整个人越睡越绵,仿佛一摊橡皮泥被拍到了床上,黏软扶不起来。

    就这样昏昏沉沉,一直被梦境关到接近五点钟。突然,蒲岐猛地一个惊醒,睁开眼睛,发现窗户外已经能看到天边泛粉的晚霞了。

    楼下传来厨房抽油烟机工作的“轰轰”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