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溱做了一个混乱的梦,梦里半真半假,一会儿是严殊说喜欢他,一会儿是曾经触不可及的面庞,他好像看见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,陷在黑暗中只有一个背影。

    他向前踏出一步,脚下镜面破碎,闹钟声响,虞溱满头大汗地掀开被子。

    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,虞溱目光怔怔地缓了一会儿,洗漱吃饭,背上书包走出家门。

    严殊一早便在门口等着了,见虞溱出来,自然地牵起了虞溱的手。

    层层堆叠的袖口之下,也看不清什么,但虞溱胆战心惊,生怕被人看到。

    他动了动手指想要抽回,只是被严殊牵得更紧。光洁的电梯门像一张镜子,倒映着一切,虞溱偷偷看了一眼,又迅速低下头。

    严殊不论做什么,总是坦坦荡荡,就如此刻,他牵着虞溱的手也没有丝毫不自在。

    有些人从不在乎他人的目光,严殊就是这样的人,而虞溱羡慕这样的人,可惜他做不到这样。

    虞溱晃了晃神,没再反抗,任由严殊牵着他。

    夏天的早晨,日光明亮,却没有午后的炙热。洒水车驶过路中央,清晨的气息夹了稀薄的水汽,扑在绿化带,花草的香气也融入空气。

    虞溱一路紧绷着神经,生怕被人看到,严殊却要拉着虞溱要进校门口对面的小卖部。虞溱隔着窗户望见一个附中同学,紧张得话都快说不清楚。

    “我就不进去了。”

    小卖部没有名字,从附中建校便开在这儿,附中周围几经扩建,搬得搬,拆得拆,这家小卖部却屹立不倒。里面物类繁多,十分拥挤,严殊也没有多说什么,松开虞溱的手只让他乖乖在门口等他。

    虞溱靠墙站在门台,见屋内的附中同学出来,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随后严殊拎着一塑料袋各式各样的橡皮出来,将一盒温热的牛奶递给虞溱。

    “给我的?”

    “恩。感觉你昨晚没睡好。”严殊伸手拭去虞溱眼下,一点青黑的痕迹分外明显。

    虞溱扑闪着眼睛,长长的睫毛扇到严殊指腹,“还好,也没有特别困。”

    但是买牛奶是什么意思,不是应该买咖啡吗?

    虞溱一手接过,另一只手便又被严殊牵住了,和严殊硬实的手掌肉不同,虞溱的手比严殊的小了一倍,又软又绵。

    适才离开的同学就在虞溱前方不远,虞溱磨蹭着放慢了脚步。

    有惊无险地移到班级门口,严殊推开班门,今日的值日生正在讲台上擦黑板,对方侧头一看,虞溱想都没想便甩开严殊的手,使的力气太大,手背撞上门边,发出咚的一声,划过一小圈弧度的门页卡在原地。

    虞溱疼得吸了口冷气,不敢看台上人和身边人的表情,低头看着地板,自顾自地走回座位。

    “严哥,借下作业呗!”台上的刘恒疑惑地瞥了虞溱一眼,嘻嘻哈哈地向严殊讨假期作业。严殊是每天来班最早的人之一,脑子好还勤奋,等其他同学来的时候,严殊差不多已经刷完半套题了,也忒不让人活,刘恒心里感叹,不过也有好处,那就是假期贪玩没做作业的同学,比如他,来得早便能补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