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情早在许久之前就有端倪。

    三人坐在饭桌前,桌子上点着油灯,何长安把灯芯剪掉一半拨了拨,明亮许多。

    何兰神情带着点茫然,说,“上次我和怀信哥一起出去逛街,他身上有脂粉的香气,张姨不用脂粉,我用的脂粉味道清淡,这味道都不是我们的,而且他用的手帕也不是我送给他的那条,是丝帕,买起来要两百文。”

    何长安闻言手一抖,痛心疾首道,“是上次他问你借钱的那次?”

    “什么借钱的事?”何母不解。

    何兰看一眼何长安,眼中写满‘说不说?’

    何长安没有隐瞒地把之前借钱的事说了。

    何母越听越气恼,一巴掌拍到桌子上,恼恨张怀信不是东西,在外面如此还同意和兰兰的婚事,他们一家对张怀信不差,对方却祸害起自家人,事实如此明显,张怀信这是试图借未来妻家钱去养外室呀。

    又气女儿不早说,忍不住担惊受怕起来,“你这乖乖,婚姻大事不知道自己注意点吗,都这样了也不说,万一……万一就这么把你嫁过去,我如何对得起你?”

    说到底何母恼归恼,疼也是疼闺女,小门小户没那些规矩,她当即决定,“这婚事还需再考量考量,明日上午咱们去怀信夫子那里问问,若是当真……我就去找你张姨,定让他们给咱们个说法。”

    如果只有何长安的话,或者只有何兰的话,何母可能都会犹豫些,可这些事一件件加起来,无论哪一件是真的,何母都觉得一阵心痛。

    何兰低着头小声说,“那下次怀信哥叫我出去玩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准出去,以后你离他远点。”何母说的坚定,心中叹息,傻丫头都这样了,还惦记着张怀信。

    是她的错,知人知面不知心,也算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,她又和张母感情很好,当初两个孩子都点头的,谁想到张怀信一点情分也不顾?

    她细细思量后,抚摸着何小妹的头,“兰儿,你这婚事……不会继续,本来我想先找你张姨说说,没想到被你听到,娘再给你找个好的,好不好?”

    何兰抱住母亲的手臂,又去看兄长,“娘,短时间我不想找了,等过段时间好不好。”

    “好啊,”何长安生怕何母说出反对的话,就抢着先答应下来,“我妹妹年龄还小呢,又是花一样的姑娘,在哪寻不到比他张怀信好一百倍的夫婿?”

    何母定定看儿子一眼,最后确信儿子是真的这么想的,叹一声愁人,等他们回到乡里,没有知根知底的熟人,姑娘家哪敢随意挑夫婿呢。

    第二天,何母找到夫子家,得到张怀信昨日请假回家侍疾,今日才会去学院的消息,当即头就晕眩起来,她捂着心口缓一会才慢慢地说,“张妹子生病哪次不找我去陪她,安儿,是我的错,我的错呀,当初要是没这么草率的答应他们俩……小孩子的感情,哪有什么定性呢?”

    何长安只好宽慰母亲,待他们离开京城,他一定努力多挣些银子,好叫小妹风风光光的找个好夫婿。

    何母擦干眼泪去找张母,何长安不放心地想要跟上,被何母大发雷霆的赶走,“回家温习你的书去,以后你妹妹能找什么样的夫婿,要看你能多大出息。”

    张母正在家里做些零工,想起昨日她对张家来人提出条件的心动,坐着就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,听到何母敲门的声音她一惊。

    昨天的话言犹在耳,还想着躲何母几天,不料今天何母就找上了门,张母心虚极了,生怕有谁听到院子里的谈话传出去。

    她赶紧把人请进去,倒上茶水,“你看你,怎么忽然来了,我这连个吃的都没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