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在她兴冲冲端着一筐枇杷去养心殿时,她是真的相信冯恪之一定会好的。
小太监手中捧着东西从殿内愁眉苦脸出来,见到冯思思连忙将手藏到身后,喜笑颜开道:“公主来的巧,陛下刚刚睡下,喝了您给的秋梨膏之后已经好多了,这几日都不曾咳嗽。”
她瞥了眼小太监身后:“手里拿的什么,交出来。”
小太监哆哆嗦嗦伸出手,掌中赫然是两条浸血的帕子。
明黄的颜色,上面绣着祥云,是只有天子才能用的样式。
她头脑一懵,继而胸口堵着口气似的出不来,将枇杷往太监手里一放,扭头去了太医院。
老太医见她这回不好糊弄,只得叹口气道:“老朽就跟您直说了罢,陛下这病是肺痨,不好治。”
冯恪之年少时长年在外打仗,千里夜袭都是常事,本就对身体损耗极大。登基后又沉溺享乐疏于保养,内里便就此亏空。头年里入水救太子时寒气直达五脏六腑,喝那几贴药其实根本就没办法根治,只能将寒气暂时压制住。如今天一冷再猛地一受寒……真是华佗在世都束手无策。
冯思思听老太医说了很多,越听心越凉,喉咙哽着道:“这么严重的事情,你们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
“回公主,陛下不让。”
她闭眼深呼了一口气,睁眼后离开了太医院。
养心殿内龙涎香混合着药的清苦味,熏的她眼眶和鼻头都发酸。
冯恪之仍在咳嗽,睁眼时看到冯思思,笑道:“没规矩,进来也不传人通报。”
“没规矩也是你惯的。”她走到床边坐下,隔了一会儿说,“你要咳嗽便咳嗽,憋那么久也不嫌难受。”
“已经好多了。”他说,“皇兄正值壮年,不会——”
话没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冯思思扶冯恪之坐起来轻拍他后背,待咳嗽声平息下来后她道:“你用的帕子被我看到了。”
冯恪之神情一滞,语气轻松:“咳点血而已,过去上战场流的血可比现在多多了,不照样没什么事。”
“可那不一样!”冯思思的眼泪忽的淌出来,声音呜咽着,话都说不成个儿,“外伤是会自己好的,可你这样咳下去几时……几时能好……”
冯恪之伸手给她擦脸,关心道:“怎么还哭了?这么害怕皇兄生病啊?”
“怕啊!怕死了!”她哭的更厉害,“这宫里只有你一个人疼我,你……你若不在,往后就没人护着我了,我便任人欺负了。”
“不会的。”冯恪之捂住嘴咳嗽,咳完接着说,“朕若不在,还有恒儿护着你,无论何时,朕的曜灵永远是大兆最高贵的公主,永远没人敢欺负你。”
“我不要恒儿护着,我偏要你护着!”
“好好好,朕护着,朕护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