莲突然觉得这样的成琅很陌生——在灵霄宫,她们应是最相熟的,可她觉得现在的琅,她却觉得陌生,她的眼神像一个暮年的老者。

    古井平波,仿佛没什么能搅了这一潭平静,温柔宽和,仿佛不论她想出了什么,又或者做出怎样的决定她都不会怪她,这温和里……又带一点点的歉。

    莲看懂了这歉,却不知怎么去信,她嘴唇翕动着,好一会才摇头,“不会的,你怎会……琅,你是琅,”她瞪大眼,仿佛一下抓住了什么似的,重复,“你是琅啊!”

    与她一样的粗使宫娥,貌不扬还会被欺负的琅,怎会,与殿下……有旧……

    殿下还因她有了诸多反常?

    甚至许些忌讳亦是因她?

    她看着成琅,一时无法将那些传言与眼前这个成琅并到一处。

    可……

    她脑中纷乱,一时又想到成琅进宫来的种种,她原也是最不受待见的粗使宫娥,却偏偏成了谁都没想到的侍书宫娥,她们都以为是她仗了丹凤上神的势,可……

    若不是呢?

    若不是丹凤上神呢?

    怎会呢?

    怎会不是丹凤上神呢?

    若不是丹凤上神,还有什么能叫她凭着成了侍书宫娥呢?

    莲看着她,圆眼里一团乱象。

    成琅很轻的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若可以,她真该选一个更好的时候……

    她开口,语调温缓的说,“我早年识得殿下是真,与他相交,算不得愉快也是真,先前未说,是觉无甚必要,现下你问,我却不能哄你当不知。”

    “无甚必要……怎会无甚必要,你明知晓,我明明与你说过,殿下,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慕着殿下。”

    成琅代她说出了后面的话。

    莲一顿,抿唇,委屈又拗。

    “正是因此,”成琅望着她,正因此,她才最好不知这些,“我与太子,多半不是你想的那般,流言,有真亦有假,”她摇摇头,缓缓的说,“旧事难言,我如今,只是一宫娥。”

    “不论谁,仰慕他与否,我唯一能做的便只是听上一听,先前是,如今你知道这些,亦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