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路入口有村里唯一一家小商铺,老板套着件灰sE外套,脸和衣服融成一片,像一整块模糊的Y影。乔沉在b仄的隔断里闲闲转身,视线从ADC滑到七度云间。他指着其中一包粉sE日用卫生巾,问:“除了这个,还有别的么?”

    老板cH0U着烟,钉在手机屏幕上的目光虚晃一下,“就这,五块一包,那个夜用的七块啊。”

    乔沉屈指挠挠眉尾,“叔,去镇上的车几点有?”

    老板:“早上那趟都走了,中午得等十二点。”

    偏僻的山村进城,靠定点班车。眼下乔中民杂事缠身,正是要用车的时候,他不好开口,况且,在乔中民眼中,他压根不会开车。

    乔沉想罢,问:“您家有摩托车吗?”

    老板知道他是乔家孙子,城里的孩子通身都带着出尘的贵气,长得漂亮,和村中土地泥里滚出来的孩子确实不一样。

    “摩托车没有,喏,”老板指指门外,“那个你行不行?”

    距离小商铺五米开外的白杨树下,乖乖趴着一辆笨重的拖拉机,还是老式手摇款。

    “会不会?”

    乔沉嘴角僵住,“要不,您教教我?”

    老板喜欢来自城里的礼貌孩子,对拖拉机教学落实的极其到位。所谓艺高人胆大,一个敢教,一个敢学,两人无b合拍。直到乔沉坐着拖拉机颠簸驶去,老板还在后头扯了嗓子喊,“注意莫急哈,拐弯要机灵!”

    他一抹嘴边溅出的口水,咕哝道:“这小子越来越皮实了。聪明,像我,嘿嘿!”

    拖拉机一路吭哧吭哧如猛牛入水,老远都能听到隆隆作响,车头黑灰气烟撒出一条灰sE的线,从乔沉肩上掠过,熏人的柴油味儿黏了满身粘附。花了近半小时,他才看到有家稍大点的超市灯箱。停下拖拉机,惹得周围三三两两的村妇掩嘴直笑。

    他视若无物,全程当自己驾驶的是中华神机,昂首阔步走进超市。各拿了两包苏菲日用和夜用,离开前绕到食品区,加进红糖,红枣。排队等到结账,伸手取了条巧克力丢进去。又去买了点小东西,这才走。

    拖拉机再一路吭哧吭哧m0爬回去,小商铺的老板抻着脖子在那儿夸他,“行啊你,留下来多玩两天,给叔g两天活呗!”

    乔沉将一盒烟推给他,“我就不给您添乱了,这烟您先cH0U着玩。”

    “客气了。”老板接过烟,看他更为满意。城里孩子真会办事。

    乔沉回到老屋,把手里提的一袋寻常用的生活用品放到老人家卧室。走到乔越那屋,她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,赶来开门。

    “老哥,”她抱住乔沉,“你就是拯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N娘!”

    “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?”

    乔越拿起卫生巾,边往厕所去,边问他,“你舍得打吗?”

    当然舍得,他踢踢墙缝的枯草,能有什么舍不得的?

    乔父的丧事一切从简,乔中民离去前提出要把乔母接到城里,乔母断然拒绝,她固执地不肯离开老屋,哪怕平日无人照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