贞德二年春,突厥率先发难,屠戮棘出,随后南下大举进攻,两年间先后攻陷祁顺、乌卢、沙溪、连江塘,陈兵玉门关外。

    “渠清哥,给。”鹭鸣摘下头盔,从破旧的锦囊里掏出一块y邦邦的面团:“看来突厥人也没啥粮了,搜了半天身,就搜出个这玩意儿。”她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嚼了起来,把剩下的一团塞到周渠清手上:“快吃吧,就着点水,还能咽下去。”

    周渠清有些用力地m0了m0她的脑袋:“好小子,今天又进账了?”“嗨,没有!那人是自己饿Si的。”鹭鸣吃的太快,被g面团噎的差点喘不上气。周渠清急忙给她拍拍背,顺顺气。“渠清哥,你说,陇西军主力离咱们不到十里路,为什么物资拖了两周都不到?”鹭鸣忿忿不平,抬脚踢开一个土疙瘩,扬起一袭刺眼的灰尘。

    熏风懒懒地晃动着军旗。火盆里的黑炭被掩盖在厚厚的白灰下,闪着微微的红光。

    根本不是这两周的问题。全军都心知肚明。

    说到全军,王瞋和赵五郎双双战Si于一年半前的乌卢一役,其麾下的虎突军和风徙军均折损过半,余下一百七十一人合并成天煞军,随后陆续减员,直至今日,只剩五十余人。自连江塘败退后,他们已经在禧镇驻扎了五十三日,而半月前,王肃因突发急病,被送回了陇西军大营,杳无音信。城里的储备早已耗尽,尽管每日都向后方的陇西大军求助,但始终没有回信。

    “报!—”传令兵突然从他们身边极速跑过,闪进帐中。是物资!物资!鹭鸣两眼放光地望向周渠清,而他依旧是一副忧心忡忡地样子。

    物资并没有来,倒是来了个新旅帅。

    临阵换将?鹭鸣略读过些军书,按理说这不是大忌么,怎的如今突然来这一出。“哎,咱们孙旅帅犯什么事了,好端端的突然就…”“说是无法稳定军心,军情紧急,就给撤了。”“上头听谁瞎bb呢,咱孙旅帅为咱做了多少,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!”“就是说啊,天天催援军催物资催不动,就这破条件还得继续侦查,换谁来能做的b他好?!”

    得,这一换将啊,才是真的军心不稳了。鹭鸣有些沮丧地抱着头盔,满面愁云地向营房走去。周渠清看她不开心的样子,双手攀着她的肩膀晃了晃:“别哭丧个脸,哥一会儿去给你捉几只野兔,烤了吃!”

    “李旅帅到!—”传令兵的吼声再一次飞过耳畔。城门打开,进来了一行十一人,三人骑马,八人步行。“最中间那个骑马的,应该就是李旅帅了吧。”鹭鸣的眼光SiSi地盯着他,而那人,却并没有检阅部队,只是直直看着前方。看他的样子,估计和渠清哥一般年纪。

    别扭,说不上来的别扭。

    整个下午,都笼罩在嘈杂的议论声中:这新旅帅一进城,就派人抢了各营帐的火炉、火石、木炭、柴火,说是因为物资紧缺,要统一分配,但是都快入夜了,一点分发的动静也没有,倒是旅帅营帐里,早早亮起了火光。

    周渠清调试好弩,磨好匕首,腰里别上半满的水壶。虽说现在没法私自生火,不过一会儿只要从火盆里捞点热炭,也能把兔子焖熟。可他前脚刚跨出帐篷,左手就被鹭鸣一把抓住:“渠清哥,回来!”“g嘛,?”他挑眉表示奇怪,这小妮子天天喊饿,这会儿要出去打猎,她倒不满意。鹭鸣皱眉,yu言又止,想了好几秒,才说:“今天不b往常,出城可能会有危险。”

    周渠清半蹲下来,躬身平视着她:“你想到什么了?”鹭鸣见四下没人,示意他靠近些,对他耳语了几句。

    夜幕刚刚降临,李旅帅便在开阔处将众人集合。火光摇曳,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。穿堂风卷起士兵们残旧的单衣,呼呼作响。“听明白了吗?”李旅帅身边的士兵向人群大吼。却无人响应。

    疯子才会同意疯子的提议。亥时突袭,开什么玩笑。

    对峙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,李旅帅g起嘴角,闭上双眼,深x1了一口气。随后慢慢地走到周渠清面前—他个子最高,从来都是排头兵:“你说,违军令者,该当何如?”

    周渠清面不改sE,眼睛直直地聚焦正前方:“当斩。”李旅帅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,低头笑了笑:“很好。那亥时,便按计划…”“属下恕难从命!”周渠清回绝的斩钉截铁。

    李旅帅噌地一声拔出佩剑,右臂一挥,剑锋直指周渠清首级。“旅帅!”“渠清!”众人惊呼,作势要拦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你想到什么了?”“李旅帅是故意的…”

    眼看着自己人头不保,周渠清一闭眼,决定相信她。

    “哐铛!”李旅帅虎口一震,佩剑跌落在地,寒光被扬尘隐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