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，主街道上，一老汉推着牛车，停在闽州主城中最大的酒楼前。老汉是闽州所辖青潭县的普通农户，为了生计每日天不亮便赶车来这里送菜，所送的蔬菜一贯新鲜。
不一会儿，楼里走出一伙计，检查着车上的蔬菜。酒楼与老汉长期合作，彼此间颇为熟络。只是，这几日送的菜却令伙计皱眉：“大爷，不是我诚心找茬，这几日的萝卜个小，干巴巴的，还有苦味，客人都发起了牢骚。这青菜也是蔫得厉害，怎么回事？”
老汉心里苦，生怕丢了差事，急急解释，喘着说话：“别家的好不了多少，我送来的已是田里最新鲜的菜了。”
伙计知道他所言非虚，嘀咕道：“真是怪了。”
老汉脸色蜡黄，眉间微微泛着青，时不时咳嗽几声。他匀了口气，叹道：“半月前长得挺好的菜，临了收的时候却像感了病。咳咳……菜若销不出去，家里可就要断粮了，你看这……”
伙计也是没办法：“你有你的苦处，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。菜的味道出了问题，客人不买账，最后损失的是酒楼的利益。这菜不要了，明日起，暂时也不需送菜过来了。”
说完便走了进去，摇头苦闷。青潭县是城里菜蔬的主要供应地，这下要花更多的钱从别处运来，工钱又得被克扣了。
老汉抹了把浑浊的眼睛，撑着不直的背脊，缓缓推着牛车，无果而归。
到了闽州，凉辰锦等人寻了处客栈住下，安置妥当后便出门逛起这个陌生的地方。
凉煜第一次离开京城，对什么都感到好奇，一跑一跳的，街边小摊上的物件都想看一看，碰一碰。
凉钦言和凉知行跟在他的身后，眼中虽有新奇，但毕竟年长几岁，沉稳不少。有弟弟喜欢的，两个哥哥便负责出钱。一路上的笑闹，令三人的关系近了不少，凉煜直接改了对凉知行的称呼，三哥三哥地叫。
凉辰锦落后了几步，神色凝重。
前世她对于朝堂不关心，对闽州一事有所了解也是因为凉傑。她知道凉傑当初为了物资煞费苦心，却不知缘由为何。
原本提前来到闽州是想要尽早遏止灾难发生，却发现如今的闽州与他人口中相比的冷清不少，她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。
“你们发现了么？”凉钦言停下脚步，指着附近的摊位道，“这片空着的地方有不少踩踏的菜叶，似乎原来是买卖菜蔬的，但不知为何在本该营业的时间却无人设摊。”
凉知行点头，向不远处望去：“前方有一菜摊。”
凉辰锦为凉钦言的观察入微感到欣慰，同时那股焦虑感越来越重。
凉煜不知发生了什么，但知道一定是不好的事，当下收起了玩闹的心思。
他们几人互视一眼，朝着那处摊位走去。摊主刚送走了两位买家，买家走时还互相窃窃私语。
“这白菜贵了不少，若不是买不起肉，谁花这个冤枉钱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，这好端端的，不仅菜不新鲜了，菜农也不来摆摊。我儿子不爱吃肉，就好这口呢。”
“别说白菜了，肉也跟着涨价了。大户人家不当回事，没了菜蔬便吃肉，即便是肉人家也能吃出素食的味道。我们这样小门小户的，快揭不开锅了……”
看着两人远去，凉辰锦忍不住问摊主：“这是怎么回事，附近为何就你一家卖菜蔬的，还有她们的话是什么意思？”
摊主是个妇人，闻言也是叹气：“姑娘刚来闽州吧？闽州城里的菜蔬往常都是青潭县的农户包了，可近日农户送来的菜蔬都不新鲜，还参杂着苦味，许是种植的时候没照料好吧。这菜不新鲜，味道不好，自是没有人买。这来来回回费心费力，还倒贴银子，菜农们怎么还会来？我原是粲州仡佬县的，虽是在粲州，但仡佬县就在青潭县旁，因此对这儿的事有所耳闻。小妇人家中也是农户，生活拮据，听说这桩事后便来此讨点活计。你看，我也是多赶了几里路来的，自是要多收些银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