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环指着百顺的鼻子,叫道:“方营长不知道我,你……你这当兄弟的,我的亲兄弟也不知道我么?我孙玉环会嫌方营长官小么?”

    百顺真不知姐姐心里都想些啥,便问:“那你到底要什么?”

    玉环阴阴地看着百顺,一字一顿道:“我要嫁人,更要杀人,杀张天心!你,你这种软蛋靠不住,我自得找个靠得住的人嫁!我得指望方营长给咱爹复仇!我嫁了方营长,方营长就是孙家的女婿,是半个儿!”

    百顺这才明白,原来姐姐还想着为父复仇,且是想让方营长来干。

    姐姐这番话一说完,百顺当即便愧疚不安,觉着自己对不起方营长,是把方营长往火坑里推。

    怯怯地看了姐姐一眼,又觉着姐姐太毒,往日害自己的亲弟弟,现在又想害未来的夫君了。

    玉环似乎看出了百顺的不安,又说:“你想让姐马上嫁给方营长也行,我只要你壮着胆子说一句:为爹复仇的事你包了,你这话一说出口,我明日就出嫁!”

    百顺呆呆想了半天,终于艰难地道:“姐,我……我……我没这能耐。”

    玉环哼了一声:“不是没这能耐,是没这胆量!”

    只好认。

    当晚,方营长来听回音,百顺本想把个中底细说给方营长听,可想来想去没说出口,怕丢脸,更怕吓跑方营长。

    若是吓跑方营长,姐姐又得瞄上他,他才不傻呢。

    方营长见百顺一副为难的样子,情知事情不妙,就说:“看,我猜到了吧,是嫌俺官小哩!营长在你姐眼里算啥?只怕团长她也瞧不上呢!”

    百顺连连摇头摆手:“不是,不是,真不是哩!她才不在乎什么营长、团长的呢,她……她只说……只说还要看看,看……看你对她贴心不。”

    方营长道:“咋着才算贴心?自打遇上了你姐,我他妈再没去过小白楼。往日去也是逢场作戏,不像你老弟,在小白楼有真心相好的女人。”

    百顺羞惭地说:“大哥,你和我比啥?我姐已说了,你是堂堂男子汉,我是个不中用的窝囊废,你要像我这样,俺姐才不会睬你呢。”

    方营长像得了嘉奖令,很激动地问:“你姐真这么说了?”

    百顺点点头。

    方营长一拍大腿:“嘿,兄弟,那就行了,我不出三月准做你姐夫!”

    百顺见方营长那高兴的样子,心下益发觉着不安:人家方营长是要讨老婆,并不是想去给谁当枪手,姐姐偏想让人家当枪手,真不知闹到最后会是啥结果?

    结果不外乎两种:其一,方营长和他一样聪明,一看情况不对,宁愿不要老婆也不干这杀人勾当。其二,方营长鬼迷心窍,真就跟姐姐去干了,落得个亡命他乡或是家破人亡。

    百顺很悲哀地看着方营长,就像看到了昔日的自己,不无忧虑地说:“你这姐夫怕是不好当。你也得好生想想呢,我姐的性子像个男人,要是婚后有一天,你惹翻了她,只怕她敢和你动枪哩。”

    方营长笑了,大大咧咧地道:“不怕,不怕,我他妈就喜你姐这性子。你姐真要是文文乎乎的,我老方还伺候不了呢,我这人自小当兵,粗粗拉拉的,和你姐正是天生的一对。”

    言毕,一阵大笑,笑声中已有了几分淫邪的意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