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时分,马车从中门进入皇宫,池奕对巍峨的皇室建筑没兴趣,满心想的都是睡觉。一下车,他就让杨顺带他去了一间偏殿休息。

    池奕一头扎到床上,躺下就着。也不知睡了多久,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全黑,脑袋也昏昏沉沉的。

    门口的杨顺见他起来,轻声道:“陛下吩咐,若池公子醒了,就去玉泉池吧。”

    池奕“哦”了一声,也没听说过这地方,脑子转不过弯来,任由自己被他拉走。

    穿过重重宫阙,杨顺带他到御花园深处。此地幽深静谧,远远便听见流水声,鼻子里都是水蒸气的味道。

    所谓的玉泉池,就是个山间的大澡堂子。杨顺把他送到门口便不动了,池奕只得自己往里走。

    转过屏风,眼前闪过一道高大的人影,他定睛看去,贺戎川恰好这时出浴。

    那暴君并未着人服侍,一手将如瀑发丝挽起,水珠沿鬓边滑落,盘桓在喉结的跳动上。昏黄灯影模糊了轮廓,淡漠的眸中蒙着一层水雾,目光相接时,池奕感觉那水波荡漾了一下,又很快归于平静。

    他一阵愣怔,又反应过来给那人行礼,贺戎川并不理他,径自离开。

    周围并无一人,池奕看着有半个游泳池大的玉泉池,决定先进去泡一泡。自从来到这里,就天天游离在生死边缘,他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。

    雾气蒸腾中,池奕坐在岸边,避开腿上伤处和膝上红肿,往全身扑了泉水。

    偷得片刻放松后,他穿好衣裳往外走,却被一个小太监堵在门口。小太监恭敬道:“池公子,陛下说了,方才在玉泉池临幸了您,让您出来时身上务必带着痕迹,莫要引人生疑。”

    池奕:???

    贺戎川是用眼神临幸了他吗??

    他一边在心里把暴君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,一边找来一面铜镜,开始对着它掐自己的脖子和脸,一直掐出红痕。然后他把衣带系得松一点,露出一部分的肩膀和前胸,来到门口苦着脸问:“这样行了吧?”

    小太监藏好窃笑,引他回去。

    池奕被带去的地方叫征怀宫,小太监说是皇帝的寝宫,池奕想想也是,一个暴君的寝宫,自然连名字都和打仗有关。

    宫殿里布置得十分简洁,连个多余的花瓶瓷罐都没有。贺戎川原本正在办公,见池奕进来,看到他那红扑扑的脸颊和遍身的痕迹,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勾起。

    池奕一愣,暴君这是对自己笑了吗?

    嘲笑也是笑啊!

    再看时他已恢复了冷漠脸,扔下一句:“车厢里只有你我二人,定是你趁朕不注意做的。”

    池奕明白了,这是以牙还牙秋后算账存心报复。

    既然贺戎川看他不爽,他认怂比谁都快,埋着头说:“我那样做,也是怕人看穿我们是装的……”

    不料这句话说歪了,阴沉的目光落下来,那人话音冰冷:“是么?在朕身上弄这些,是朕幸你,还是你幸朕?”